《草木空谷》 小说介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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刘婶打开门，看到赵柠扶着一个陌生男子回来，神色有短暂的戒备，这一瞬间被沈易初尽收眼底。

“刘婶，这位是初公子。误入此处，受了伤，我将他带回治疗。”赵柠有些吃力的说道。这一路上，她走的有些累。身边的男人好像伤得极为严重，她不得不拖着他往前走。

“姑娘，快进来。”

赵柠将初易安置在前院客房，由刘婶照料。自己则去后院拿跌打损伤的伤药。这些伤药是刘叔从山上采回来的草药晒干，磨成粉制成，药效明显。

刘婶接过药瓶说道：“姑娘，男女有别，上药就由老妇来吧。你的衣服脏了，去换件衣服吧”

赵柠明白刘婶的意思，低头看了看衣裙，裙摆有几处斑驳的泥土。初易的衣角不仅有污渍，还有几处挂烂了，想必是这两日在林中穿行所致。

“好，我先去换衣服。刘婶，麻烦您拿身刘叔的衣服给初公子换上。”赵柠递上瓷瓶。

刘婶看了看眼前男子的衣服，说道：“姑娘放心，上完药我就去换。”

“多谢姑娘，多谢刘婶。”沈易初说道。

赵柠来到后院，脱去脏衣脏鞋，换上一件拖地浅色罗裙，内衬纯白色锦缎裹胸，一根米白色腰带勒住细腰，尽显窈窕，再无其他装饰。赵柠觉得这样的衣服很是繁琐，但柜子里全是这样的衣服，想着改日一定要把他们全部剪短。除此以外，还有一些艳丽的衣裙，赵柠很少会穿。这些衣服一直都在这儿，好像这具身体的主人从来不会缺衣服穿。头发用淡紫色丝带编了一个三股麻花，搭在后背，看起来温婉动人。

前院传来刘叔的说话声，听着很是担心。

赵柠赶紧来到前院，告诉刘叔，自己已经安全到家，并把这路上发生的事情一一相告。看到赵柠安然无恙的站在眼前，这个老实男人松了一口气。

来到这里一年多，刘叔和刘婶带给了赵柠异乡的温暖。想起初次见到这对夫妻时，衣衫褴褛，背着仅有的几件衣物，吃力的行走在山间的草地上。那时赵柠正四仰八叉的躺在一碧千里，而并不茫茫的草地上。据刘婶所说，刘叔名叫刘中，家中几代务农。刘婶名为李青，家中排行老二。两人在乡间小道上捡牛粪相识。刘中对李青一见钟情，就托媒人，下聘礼，结为夫妇。婚后刘中对刘婶疼爱有加，两人也肯吃苦，家中操持的有模有样。美中不足的是，两人一直未有子嗣，这势必招来刘中父亲的猜疑。刘婶的父亲对此事也是讳莫如深，对刘叔也不待见。

外面的世界赵柠并不知晓，只听刘婶说前几年遇上了干旱。庄稼干旱死，民不聊生，饿殍遍地，家中亲人也相继离世远走。刘叔和刘婶也离开了那个从小生活到大的地方，开始谋生路。路过此地，遇到暴雨，躲进林中避雨。几日之后就遇到赵柠。

“时间不早了，我先去做晚饭。”说罢，刘婶转身进了厨房。

“我去把门外的野猪拖进来。”刘中说道。

“有野猪，我也去看看。”赵柠兴奋地跑了出去。

门前的空地上，一只五花大绑的野猪极力扭动着，想发出嘶吼，可是嘴却被捆了个严严实实。刘中对赵柠说道：“柠儿，你去厨房拿几个大些的瓷碗过来。”

刘中喜欢称呼赵柠为柠儿，刘婶却坚持叫姑娘，赵柠也觉得更亲近。他想着可能刘叔中年无子，把自己当作女儿看待吧。

“好的。”赵柠提着裙摆跨过门槛，向厨房内跑去。

她要赶快来看刘叔是如何杀猪的？这个日子，可是她小时候最盼望的日子。小的时候，赵柠也生活在农村。每逢过年的时候，家里就会请来杀猪匠，邀请七大姑八大姨来打猪晃（此处为同音）。赵柠就和一群小朋友在旁边加油助威，看着一只猪被拔了毛，吹的像气球一样的鼓鼓囊囊，接着被卸成八大块。内脏一盆，猪头一盆，猪肉一盆。分类放好，男人们抽烟，女人们下厨。闻到肉香，孩子们就围到灶台前，伸手去捏一块，也不管烫不烫，塞到嘴里，唇齿留香。然后一哄而散，偶尔几个不肯离开的小家伙，也会被大人拎着耳朵提出去。

赵柠到前院时，就看到初易倚在廊前的柱子上，姿态慵懒。虽身穿布衣布鞋，也难掩挺拔身姿，面冠如玉。其实从赵柠提着裙摆跑进来时，沈初易就已经在那里了。眼前的姑娘一身素衣，笑容甜美，如同不染尘世的荷花；蹦蹦跳跳，和溪边的恬静截然相反。这一笑，更是粉黛无颜色，沈初易看着不自觉着了迷，直到赵柠喊他，才回过神来。

“你胳膊好点了没？”赵柠关怀地问道。

“已经没那么疼了，多亏了姑娘的药。”沈初易答道。

“你想去看杀猪吗？刘叔抓了一头大野猪，我先去拿碗。”

“嗯”可能沈初易自己都不知道，这一声“嗯”里包含了自己的宠溺。

赵柠再到门前时，沈初易也在门口，只是离得远。野猪已经被绑在两条长凳上，动弹不得。刘叔示意赵柠放好碗，就抬起脚放在长凳上，右手抬起刀，并叮嘱赵柠别看。赵柠乖乖地转过身捂着眼睛，这一刻她确实不敢看，对她来说多少有点血腥残忍了。她并没有注意到沈初易也没有看杀猪，而是看着自己。

很快，野猪的哀嚎声消失了，只听见猪血流淌的声音。赵柠转过身，看见刘叔熟练将野猪拔毛、清洗、分解。

“柠儿，把这一块肉拿到厨房，给刘婶做红烧肉，我们晚上吃猪肉。”刘叔递给赵柠一块肥肉相间的五花肉。

“好嘞！”赵柠笑嘻嘻地伸手接过这块肉，走向厨房。路过沈初易时，还交代了一声：“晚上吃肉。”

赵柠愉快地帮着刘婶烧火，这个年代并没有酱油，刘婶用特制的腌料腌制了这块五花肉之后，再切小块，倒入锅内翻炒。顷刻间，香味四溢，赵柠闻着味流哈喇子。

星星布满夜空，草丛里传来虫鸣声，空气中弥漫着晚饭的香味，秋天的傍晚开始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