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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章 雪夜绣风字帕角藏心事（第1页）

某个大雪纷飞的夜晚，鹅毛般的雪片密集落下，覆盖了紫禁城的金瓦红墙。容清奉命来咸安宫送新的画纸，厚厚的宣纸用油布包着，以防受潮。刚走到廊下，就听见屋里传来胤礽的声音，带着浓重的、模糊的醉意，含糊不清地念叨着什么。他凑近窗棂缝隙，透过那层模糊的窗纸，看见胤礽独自坐在桌前，面前摆着一壶酒。

“……额娘……赫舍里……儿臣想你了……乳母说，额娘生前最喜吟这首‘愿为西南风，长逝入君怀’，儿臣到如今都记得清清楚楚……”胤礽的声音顿了顿，酒杯在桌面轻轻磕出一声闷响，带着哭腔的絮语又续上，“额娘，那年诞下儿臣，你就没能熬过那场血光……你说皇阿玛现在，还记不记得你，记不记得我们……”断断续续的话语里，压抑的哽咽混着酒气飘出窗外，在寂静的雪夜里显得格外凄凉。

容清正听得心中酸涩，忽然看见静静侍立在一旁阴影里的婉容，垂着眼眸，指尖却在袖口里悄悄动着，借着宽大袖子的遮掩，反复描摹着什么。借着屋内微弱摇曳的烛光，容清瞥见她袖中似乎露出一角泛黄的纸页边缘，那纸质特异，纹理细腻，似与宫中常用的宣纸、连四纸皆不相通，上面隐约有极淡的、红色的梅花暗纹。她的指尖隔着衣袖，正无意识地、反复地描摹着那纸上一个模糊的、类似手炉形状的轮廓。

次日清晨，雪停了，天地间一片刺目的白。容清收拾画具时，无意中瞥见婉容放在桌边的一方素绢帕子，帕子洗得发白，边缘却依旧平整。帕角不起眼处，用极细的银线绣着“西南风”三个小字，而在三个字的笔画间隙，竟以更细的、近乎透明的丝线，绣了一个极微小的、线条简练却形态逼真的手炉形状，若非凑近极仔细看，绝难发现。

几日后，八阿哥胤禩派人来找容清。来人是八爷府上颇为得脸的管事，递上一锭沉甸甸的银子，语气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：“八爷听说容画师常去咸安宫，想请画师行个方便，画几张废太子醉后失态、言行不端的丑态，也好让皇上知晓其冥顽不灵，彻底绝了念想。”

容清心中涌起强烈的厌恶，却不敢明着拒绝。他表面应下，恭敬地收下银子，却在作画时，运用西洋画中的“阴影遮蔽”和“光影对比”技巧，将胤礽醉后的颓唐与孤寂，巧妙处理成了月下独酌、对影成三人的苍凉意境。画中太子的眼底，他用最细的鼠须笔，以“退晕法”在瞳孔高光旁叠加了数层极透明的淡青和淡赭，营造出湿润的、仿佛泪光闪烁的效果。（回纹成型，等待钥匙）

这幅画呈给八阿哥后，据说八阿哥拿着画在灯下端详了许久，最终什么也没说，只将画默默卷起收了起来。

此事过后，容清行事更加谨慎。他在《双生镜》中新增一系列独立的画页，专画咸安宫的那棵老槐树。从春日抽新芽，夏日枝叶繁茂，到秋日叶渐黄，冬日枯枝残叶挂冰凌，每一根树枝的细微变化，都对应着太子心境的起伏与希望的明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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