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府奢华得吓人,飞檐雕梁,丫鬟小厮静得像木偶。
爹爹没走正门,绕到后角门将我们引进去,安置在偏僻的院落。
“娘子,清儿,我刚刚归家,尚未向父亲禀明你们的存在。”
“贸然相认,恐生波折。你们暂且在此安顿,等我寻到合适时机,再风风光光让你们认祖归宗,可好?”
我攥紧娘亲衣袖,心里冷笑:骗人,想拖住我们罢了。
可娘亲却像是全然信了,语气体贴入微。
“夫君不必为难,我和清儿都明白。你刚回陆家,根基未稳,正该与家人好好联络感情。”
“我们母女不急,只要咱们一家三口能在一起,比什么名分都强。”
爹爹闻言,脸上绽开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,伸臂将我们两人一同揽住。
“好娘子,你们放心,我陆承安绝非忘恩负义之人,定不会亏待你们!”
他随即又换上严肃的口吻。
“只是,陆家高门望族,规矩森严,不比我们在乡下随意。”
“你们莫要出院门走动,免得冲撞了贵人,惹来不必要的麻烦,一切等我安排。”
我咬了下嘴唇。
他说得冠冕堂皇,实则就是画地为牢,要将我们囚禁在这方寸之地。
然而,娘亲竟顺从地点了头。
“夫君放心,我们晓得轻重,绝不会给你添乱。”
爹爹满意地离开了,院门合上落锁。
“娘,你为什么答应他?”
我又急又气,“他就是想关着我们。”
娘亲走到窗边,朗声道:
“清儿,他终究是你的亲爹,是我的夫君。血脉亲情,夫妻之义,岂是说断就断的?”
那一刻,我对娘亲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失望。
她明明有厉害的本事,为何却变得如此儿女情长。
接下来几日,爹爹每天来陪我们吃饭,抱我认字,跟娘亲说话。
笑容温和得像从前,仿佛之前那个要将我拔舌丢弃的男人,只是一场噩梦。
娘亲也配合,为他布菜,听他说话,眉眼温顺。
这天,爹喝了酒,叹着气皱眉头。
“圣上赐婚,已是板上钉钉。公主身份尊贵,性情听闻颇为刚烈。”
“若她知道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发妻,只怕会雷霆震怒。”
“届时不仅你我姓名堪忧,恐怕整个陆家都要被牵累啊。”
娘亲沉默片刻,抬起头时,脸上竟是一片深明大义的柔顺。
“夫君不必忧心。公主金枝玉叶,妾身出身乡野,怎能相比?”
“为了夫君,为了陆家,妾身自愿降为妾室,只求能留在夫君身边,与公主一同服侍夫君,便心满意足了。”
爹眼睛瞬间亮了,激动地抱住她。
“好娘子,果然识大体。你放心,即便你为妾,在我心中,你永远是我的妻。”
“月例用度,一应待遇,与正妻无异,我绝不负你。”
娘亲依偎在他怀里,眼里水光盈盈:“只求夫君莫忘昔日誓言。”
““自然不会忘!”
爹爹毫不犹豫,举手立誓,声音铿锵。
“我陆承安对天起誓,此生绝不负你。若违此誓,必叫我不得好死!”
“不得好死”四个字,他说得斩钉截铁。
我看见娘亲嘴角,勾起一抹笑。"}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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