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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章 旧事 阅读最新章节


“很久之前,你三师姐还不是一个医修。”二掌门开口第一句话就让端月睁大了双眼。他们这一届的弟子都认为三师姐是个医修,但她又时常指导他们修习剑道一术,为此端月还曾感到奇怪,师姐一个医修,却精通剑道,这怎么看都有点奇怪。

“小欢一直是个于剑道一术天赋极高的修者,她的天赋甚至比今日的云之还要再高出一些来,一直到二十年前都是如此。

二十年前,有心怀歹意的人想要破坏好不容易维持的人妖平衡,他们费尽心思破除妖兽的封印,又广招有同样目的的修者,培养出了一支由修者和妖兽共同组成的军队,企图将天下收于自己的囊中。

他们的第一个目标,是一个人烟繁华的城市,烟雨城。”听到这里,端月皱起了眉头,这件事情她曾在外门的时候听到过,不过当时的故事里并没有刻意提到师姐,只说最后活下来了一个英雄般的清辉宗弟子。

“当年你三师姐年少,一心想着要拯救苍生,她自请赴战场退敌,我同意了。”二掌门回忆起那段悠久的往事,长叹了口气,二十年早就已经过去了,可他只觉得这些事彷佛昨日才刚发生过一样,那个年少意气风发的少女身影历历在目。

“众人原本以为这场战争很快就会结束,可谁知妖兽的数量众多,愣是让战争持续了比预想中多出几倍的时间。可就这样子耗着,每日前来攻城的妖兽数目仍然只增不减。

渐渐的,兵力开始不足,他们终于发出了求援信。可军中早有奸细埋伏,那封在兵力即将竭尽之时重若泰山的求援信,甚至都未曾离开过军中一寸。

可笑的是守城的人不知道,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到死都在想为什么没人支援他们。

战争的最后,只剩了两个人,一个是你三师姐,另一个,是你师姐的好友,圣云宗二弟子,魏凌冬。

他们筋疲力尽,可就算这样他们也击退了一波又一波前来挑衅的敌军,守了这座城市一天一夜。终于在这个时候,援军来了。

可就在胜利之际有一只冷箭朝着你师姐而来,你师姐的好友为了保护你师姐,就这样死在你师姐面前。

你师姐虽然活了下来,可她苦心修习的内力尽数废掉,经脉受损,从此以后再不能拿剑,刚从重伤昏迷中苏醒的时候她甚至比不过凡人之躯。

你三师姐不愿意别人知道她内力被废,对外只说是内力受损,心神俱疲不愿再修剑道,因此这些事只内门亲近的几个人知道,其他人都不知情。而从那以后,你三师姐改修医术,钻研古籍,治病救人,成了一名人人夸赞的医修。”

二掌门说完这些,终是呼出了一口很长很长的气,很久都没再说话。

端月沉重地听完,心中彷佛有一块大石头一样,压得她缓不过气来。

她垂下头,脑子里浮现出齐欢温柔的音容,她从不在众人面前表现出沮丧的情绪,也从不向他们诉说这么多年的委屈与艰辛,她像一轮明月,高高的挂在天上,平等的温柔对待每一个人,而那些失意后的隐忍与痛苦,都被埋在了不知道哪一个黑夜里了。

半晌,低头不语的少女从心底掏出一句话来:“师姐她真的很强大。”

这种强,不仅是肉体上的,更是从心底发出的,由内而外的精神强大。

二掌门听了她的话却没回答,这句话对齐欢而言是夸赞,可对他来说,像一把刀一样。在他心里的自责不比任何人少,他门下的四个徒弟就是他的孩子,是他放在手心里呵护的人,齐欢曾经那样意气风发的人,如今变成现在沉稳的性子,也有他的一份失职。

在后来无数个夜里,他都曾后悔自己做出的决定。若是他知道他最引以为傲的三徒弟会因此内力尽失,他就算是把她打晕也定不会叫她去。

“你三师姐被我捡来,就是你二师兄在照顾,可以说是被阿泽一手带大的,他们二人少时亲如兄妹,如今大了,学会避嫌了,可感情却跟往日里没差,此次历练,你二师兄没保护好你师姐,他心中有愧,你也不要笑话他。”二掌门叹了口气,他最是熟悉弟子们的脾性,温泽整个人看着温润,实则非常看重情谊,只希望这次的事不要让他生了心魔才好。

不过,这次历来也并非全无收获,想到这儿二掌门终于舒了眉头,神色间都是期待。

“此次历练,不止你们有收获,于你们师姐也有收获。世间传闻,有灵灯一盏,可以保人尸体不腐,魂魄不散,长期使用可以修复静脉,提升修为,此次赵家公子保其妻子肉体不腐,用的就是这盏灯。”

端月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:“那这盏灯,此刻被用于治疗师姐?”

二掌门点了点头,随后嘱托道:“若你师姐还是不能恢复,为师希望你也跟你师兄一样,在外多护着你师姐些,她好多事情都不跟我们讲,你是女孩子,多跟她亲近些,莫要生了嫌隙才好。”

听到此话的端月收起了往日的玩闹神色,“唰”的一下起身,随后在二掌门椅子前直直的跪下,正色道:“弟子谨记师尊嘱托。”

虽然鲤城一事被顺利解决,可齐欢却迟迟都不醒。被称为“医仙”的灵医诊断她为心结,断言此劫难若是醒不来,就有可能永远都醒不来了。

历练结束,端月也恢复了往日的生活,每日里修习练剑,偶尔去找齐欢说说话,或是将她这几日的功课说给她听,或是告诉她她们峰上又新添了那些好玩的,再或者跟她讲点弟子间的八卦趣事。

偶尔碰上前来看望齐欢的云之,端月也不与他争,每次他来她就立刻离开。

往日里意气风发,对着他们不可一世的少年此刻没了以往那种精神气,整个人变得沉稳又安静。

他不再祈求别的,此刻他只希望齐欢能醒过来。

日子一天天过去,四季流转,从夜夜蝉鸣的夏季到北风落叶的秋季再到白雪皑皑的冬季,去除了一岁的旧事,来到了新的一岁。

清辉山山脚下的人们也脱去厚重的冬衣,逐渐换上了靓丽多彩的春衣,大街上的人逐渐多了起来,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新年过后的喜悦。

此刻正值万物复苏的季节,周遭的景物随着春风轻柔地吹拂而渐渐的展露出自己的生机,往日里沉寂的大地也因着春日暖阳的照耀而散发出几分生机。